2017年3月26日星期日

想家的人

掐掉最后一根烟,却丝毫没有解脱的喜悦,转念之间,更有些微的失望窜上心坎。难道策划了多时的勇气和信心,还没来得及上阵,就因为失去对手而烟消云散了么?唐·吉诃德尚可以与风车决斗一番,而我呢,却在刹那间头重脚轻,无法平衡了。
  没有漫长的路可以让我慢慢地踱步,在这刺骨的寒风中,连都市的霓虹灯也黯然失色,闪烁着凄清的光。远处近处,零零星星,点点片片。我的心寂寞极了,暮色黄昏,燕雀归巢,行人渐稀,步履匆匆,而我却在漫无边际地走着,只有脚下的影子仿佛要安慰我,低声提醒道:"为什么不回家?"回家?放眼望长安,可怜无数山……
  我是已经习惯于孤身在外的了。从12岁起,就离家到外地求学,而且越走越远,家对我来说就已成为一个若即若离的概念。所以,对于家最饱满的回忆,也只好定格在童年那段稚幼的时光。但逝者如斯,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越发感觉到回忆的吃力,残存的记忆就像手掌中的一捧水,终究会在悄无声息中从指间静静流走。于是,我不止一次地想拿起笨拙的笔,冲动地宣泄自己的情感,每每激动地拿起,又草草黯然的放下。对于这种看似"江郎才尽"的窘况,我并不过分在意,因为我深知,这十二年情感积压的重量,又岂是一支笔所能承受的!
  小时候,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。尤其是我2岁那年,又赶上父亲去北京上学,全家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母亲一个人的身上。别的倒还好说,唯独"我"这个甜蜜的负担,是母亲最放心不下的。她放心不下把我一个人扔在幼儿园,看着我在一群四五岁的孩子中跌跌撞撞,但为了工作,也便不得已而为之。说实话,对于早年在幼儿园的那些经历,也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,我自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。但在家中的一件事,是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。那时由于自己家里没有卫生间,所以上厕所必须要去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。母亲当然不放心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,于是,每次去卫生间,她都要轻轻地绑一根绳子在我手上,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握在母亲手中,隔着卫生间的门,母亲给我讲述一个个生动的童话故事。那时的我,还根本无法彻底懂得什么是母爱,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门里是我最亲最亲的人,我离不开她,她也离不开我。这样的日子,一晃就是两年。这两年中,我哭过几次,笑过几次,早已毫无印象,但那根绳子却如烙印一般深深地留在了我记忆深处。
  如今,我已上了大学,也是离家最远的一次。当朔风卷着雪花,在窗外呼呼怒吼的时候,宿舍内的暖器却热得发烫,融融的暖意温暖着几张四海为家的面孔。有时大家相对默然,各自想着一段浓浓的心事,但谁都没有勇气打破沉寂,因为彼此明白,思家的愁绪,只能悄悄藏在话语后面,你知我知,却不能道破,免得触发起集体的伤感,无法收拾这心灵的共振。
  记得有一天,母亲从远方的家里打电话给我,她笑着问我:"想家吗?"我没有答话,只是笑着,而笑眼里,我感到泪花在闪动。是啊,我想家,想家里的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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