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淡的年又有了点味儿。
年关逼近,妻扳着指头数日子,终于将上大学的儿子盼回了家。妻说:"有亲情惦记的年,就是有味。"这不,妻硬拉着我与儿子一道去置办年货。
妻挤进了吃食小店,买了花生、瓜子。我说要称一点山芋糖。店主笑说,现在哪还有什么山芋糖。
生活好了,是山芋糖淡出了人们的生活视线,还是人们怕熬山芋糖的麻烦。
这让我想起了母亲过年熬山芋糖的事来。
父亲从地窖里捡出山芋,就像选美一样从中分出细长型的甜山芋,洗干净后,放进大锅中蒸。母亲准备着熬糖的工具。我快乐地站在旁边守着,生怕漏掉了什么好吃的。
山芋发出了阵阵甜香,让我口中生津,总觉这样架柴生火蒸的山芋有别样的味道。可惜熬糖时蒸的山芋我从未吃过,若这时吵吵,就要被责骂。为过年准备东西,小孩子是不能乱作声的。
当山芋起锅时,倒进水桶中,母亲小心地加入一些石膏和麦芽后,父亲就用捣衣的棒槌将山芋揣成糊状。趁父亲休息的空当,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杵几下,可粘满山芋的棒槌有如被吸的磁铁,一会儿我就气喘如牛。这时我懵懂知道世间的许多事,看似容易做时难。
当父亲将山芋糊倒进白老布袋中榨出汁后,就转到灶口添火,熬糖这技术活就交给了母亲。
芋汁倒进锅里后,母亲就像一个将军向父亲发号施令:火大点!需要文火,再小点……
我趴在锅台边,看见锅中的白汁像变戏法样,咕噜着一会儿就变成了淡褐色,再一会儿咕着泡坍成了一锅金黄。
母亲用筷子挑试一下,糖稀拖着长长的挂面似的金丝,依依难舍地牵到了我的嘴里,甜了我的心上……
"这米糖怎样,吃块试试。"妻朝着走神的我递了一块糖。我咬了一口,也不错。但我需要的是山芋糖的味,那种焦焦的、厚厚的,好像还裹着一丝丝的苦涩味。
当母亲将冻米倒进锅的糖稀中时,父亲的灶火烧得最有功夫,烧得匀,不炽不冷的,保持山芋糖的熔化状。当米与糖搅拌均匀后,母亲在簸箕中拍成一块饼状,一家大小围着簸箕说说笑笑地切起糖来……
没有评论: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