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山之缘

据说虞舜赏乐行宫就在毛主席故居对面那座小山嘴下。数千年前，舜帝夜宿于此，命侍从奏九成韶乐，引凤来仪。故有韶山之名。由是，韶山应是人们向往的美妙地方。
    但在旧中国，韶山却并未因其传说美丽、山川灵秀，而使人民安居乐业，丰衣足食。
    在我的记忆中，韶山声名远播，应是在六、七十年代。当我第一次慕名走进韶山冲的时候，此前已有数千万的参观者光临了韶山。那是一个雪天，毛主席刚逝世不久，我所在的湖南师大中文三班组织赴韶山参观采访。雪片拂拂扬扬，韶山银装素裹。我们来到毛主席故居和纪念馆。当时，我们并不知道还有滴水洞，也没有看到如此之多的宾馆和饭店。出身工农的我们这些学生，想到主席恩重如山，便到韶山所设的主席灵堂祭奠，并为之痛哭，人人泪湿衣襟。那年，我16岁。如今细细想来，那时候我们对毛主席的忠诚是深厚而真挚的。
    时去11年，我再度赴韶山时竟感到有些吃惊。韶山四处人山人海，墟市一片繁荣。但人们却并不是，或主要不是前来参观学习的，而是为儿孙辈考大学能否录取而四处奔波。我赴韶山，是去搞招生工作的。我将上线的数百名考生档案背在身上，赶到韶山图书馆驻扎下来。我深知我背上的这一叠叠牛皮纸袋的份量。它是数千万家乡父老的重托，也是无数老区考生家长的期盼。它不能有半点闪失。每一个牛皮纸档案里，都装着一名莘莘学子，一名或许是能够成为人才的角色之前程。因为我是从大山深处徒步走出来的，我自然知道革命老区桂东县的考生之艰辛。因之，我无暇顾及再去参观韶山。我们展出暮归，为考生力荐呼喊，随时掌握信息，一旦有被录取者，立即赶到邮电局，给考生家长拍发电报。在那段日子里，我曾两次遇到远道而来的考生母亲为儿女落选而痛哭流涕的情景，记得有一次，衡阳某中的外语考生刘妹子，笔试92分，口试90分，总分也上线，就是未被录取。母女皆啼哭不已。一打听，原来被人替换。我当时即打抱不平，奋笔递书一则，给招办主任。一查，果如是。遂录取于师大外语系。另有一郴州711矿考生，也是如此情景……忙完一日，考生皆被录毕，且对老区政策倾斜，降20分录取者全已中榜，遂如释重负。不再戒备禁严……
    韶山一别又数载。今年报社组织党员记者采访学习，我随队再次来到韶山。一下火车，顿觉耳目一新。去岁，主席百辰纪念，活动规模空前，韶山完全换了新颜。《韶山报》的同志热忱地把我们引至韶山金穗宾馆住下，斯夜，我悄悄漫步主席故居。那荷塘上飘着淡淡雾霭，屋内灯火荡漾，四周寂静无声。两位站岗的解放军战士婉言说，夜晚故居不开放，您请回吧！我自然不是来进故居的。故居我已进去多次，其间文物件件历历在目。我想寻找一种感觉，即这诞生伟人圣地，灵气何在？想必有焉。徒步来到毛家饭店，我立即受到热茶款待。毛家饭店果然名不虚传。四十年前，柱着棍子四处讨米的汤瑞仁，如今已是拥资十多万的女老板，在北京还开办了"韶山毛家菜馆"。她是毛主席的邻居，也是毛主席的本家媳妇。她的毛家饭店与主席故居仅一塘之隔，近水楼台先得月，占尽人杰地灵之风光。毛家饭店声名远播当然与外界老记们的报道有关，但我想更重要的原因是1959年毛主席和汤瑞仁的合影。这张照片早已斐声中外。毛家饭店的服务态度极好，开门见笑，不进门就有一张凳，一杯热茶。汤老板被选为市政协委员，并出席北京全国个协大会，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。她曾被中央电视台请上荧屏，激动之时把背好的台词忘光了，最后只剩下两句呼出："翻身不忘毛主席，致富不忘共产党！"主席百辰之日，她一次捐款10126元。走出毛家饭店，时已深夜，秋风起而月正明，景色更迷人。
    翌日，我们来到毛主席碑林。最使人激动的是站立于'沁园春·雪》之前，重读伟人壮丽诗篇。这冠世之作，曾经震惊朝野，蒋介石调拨多少骚人墨客，企想写出一首超过伟人的这一雄篇，但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。如此雄篇，真乃千古绝唱！
    当日，我们乘兴坐了索道吊篮，悠悠悬上韶峰。俄闻仙乐袅袅，见一巨大笑佛端坐山头。韶峰之巅，宫殿俨然，红墙碧瓦，曲径通幽，上去，众人气喘不已，一身好汗！下山时，几个人各买一笑面佛，一路哈哈哈哈地叫着，打道归府。
    就要离开韶山了，忽然想起烈士陵园还没有去。几个年轻力壮的老记，就急匆匆地往那里赶。登上陵园顶峰，我们看见秋阳下，主席六位亲人石像巍然耸立，闪闪发亮。拍完照片，就听见火车"呜"地一声，啊，快开了！我们一路飞奔下山。到陵园门口，忽地彩灯齐明，地水喷射，雨雾飘飞，颇像"泪飞顿作倾盆雨"l众人皆说，这是一个好兆头，于是纷纷留影纪念。毕，冲出大门，跳上一辆车子，哚哚地向车站疾去。急迫中禁不住回头一瞥，但见陵园上空，彩虹飞舞，阳光绚丽，"泪雨"倾盆。暗想：莫非正应了主席的那首词么？